第83章 餘挑釁，惜若的反擊（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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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屋子裏除了自家人，還有不少前來道賀的貴婦。當聽到惜若這話一說出口，一個個都拿起帕子掩住嘴，努力的憋著笑。
餘府的人哪會聽不出這表小姐話裏的意思，這分明就是明著讚揚，暗地裏諷刺餘大小姐為了嫁入侯門不折手段嘛！
上一回發生在鎮南侯府的事情，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在場的。當初惜若還被大夥兒懷疑，覺得她有失婦德呢。可是沒想到，那爬上小侯爺床的，竟然會是威遠將軍府的大小姐。雖然鎮南侯夫人已經澄清了那是一場誤會，還為了挽回兩個府上的聲譽而上門提了親。但是私底下，不少的貴婦都已經將這餘大小姐視為不受婦德的浪蕩女子。即使長得跟天仙兒似的，又有什麽用？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這女子呀，最看重的，還是女子貞順的德行。
餘雲依氣得滿臉通紅，卻又只能極力的隱忍不能發作。因為有外人在，所以她餘大小姐還是要拿出高貴的氣質和容忍的肚量來。
“表妹這口氣如此之酸，不會也是羨慕表姐我嫁了個好人家吧？表妹其實用不著羨慕的，你畢竟年紀還小，等及笄之後，相信姨父一定會幫你找個身家清白的好人家的。”餘雲依故意擺高姿態，仿佛自己真的有多麽的高貴。而且話裏還暗暗諷刺惜若的家世不夠好，將來只能嫁一般的人家，身份地位都不能同日而語。
惜若並沒有跟她計較那麽多，只是一副小女兒模樣，挽著老太君的胳膊撒嬌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惜若什麽都不懂，一切自當憑爹爹做主。”
看似乖巧的回答，其實也是在回應餘雲依的挑釁。餘雲依的這門親事，不就是因為她不知廉恥的爬上人家小侯爺的床才匆匆訂下的麽？有什麽值得好炫耀的！說來說去，都是拿捏著她的痛處，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餘雲依果然臉色就變了，要不是四喜一個勁兒的拉著她的衣袖，恐怕她早就沖動的沖上前去，給惜若一巴掌吧。
“好了，你們姐妹倆也很久沒見了。今兒個難得天氣好，咱們就到院子裏去轉轉。我這一把老骨頭，坐久了也累得慌！”老太君怕這樣繼續下去，雙方的臉面都不好看，於是從中調解道。
那些貴婦一聽老太君都發話了，於是也都起身，湊上前去。
“老太君身子骨可硬朗著呢，想必不久之後就能抱上重孫了！”
“是啊…依妾身來看，這京城之中老一輩兒的，就屬老太君您最精神了！”
惜若沒有阿諛奉承的興趣，所以乖巧的在一旁攙扶著老人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她這樣的沈默，反而給人一種嫻靜的美感，不少家中有未婚男子的貴婦，都看上了她。
雖說魯國公府如今落沒了吧，可是好歹也是公侯之家。而且惜若不僅人美，又極富才情，還難得的孝順謙恭。比起那些驕縱的千金小姐來，惜若的性子的確是不錯的。哪個貴婦不想找個能幹又溫順的媳婦？惜若就是她們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選！
“老太君，這惜若小姐可是您最疼愛的小女兒親生的，難怪老太君如此疼愛她。”一個膽子稍大的夫人故意試探地問道。
一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兒，老太君感慨頗深。看到惜若那酷似女兒的容貌，心中難免又泛起酸來。“我的鳳白命苦，早早就離去了，獨獨留下這麽一個女兒。我不多疼著點兒，在那樣如狼似虎的府上，她要怎麽活下去呢？”
“是啊，我那可憐的小姑，嫁過去才幾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後郁郁而終。那姓公孫的也太沒良心了，居然做出這寵妾滅妻的事來！唉…連累的老太君每日以淚洗面，這麽些年來一直都放不下。”
對於公孫府上的事情，不少人都是有所了解的。那公孫羽除了一個早逝的正妻之外，還有三房妾室。惜若雖然是嫡出，但是卻因為母親去的早，缺乏照拂，據說身體一直不大好。這沒娘的孩子，就是要苦一些。縱使她有著嫡女的身份，但是據說其他幾個庶女都要比她過得好一些。
如今府上又納了一位繼室，據說更是個厲害的主兒。那章禦史府的大小姐，脾氣耿直，做事一板一眼，最容不得下作使絆子的腌臜事。對不是親生的幾個女兒，能夠疼到哪裏去？能夠不欺壓她們就是萬幸了，更別提對她們好了！
所以在這些貴婦的眼裏。這惜若小姐，是個命苦的！
惜若面露悲戚之色，但是內心卻極其的鄙視。她的外孫女早在她們不聞不問中死去了，她不過是借用她的身子活下來的另一個靈魂而已。嘴上說的好聽，但這些年來，將軍府有真的關心過她嗎？
光動嘴巴皮子誰不會？說的冠冕堂皇，她們就不心虛嗎？
“幸好有老太君和餘府的人為惜若小姐撐腰，不然那日子可怎麽過啊？”
“都說繼母沒幾個好心的，惜若小姐還真是可憐！”
惜若低垂著眼眸，作出一副她們想要看到的模樣，偶爾還用帕子壓一壓眼角，裝作拭淚的舉動。“多謝夫人們的關心，有外祖母照拂著，惜若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眾位夫人一見到她那委屈的模樣，就認定了是她嘴巴上逞強，於是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溫柔了。
“惜若小姐當真有其母的善良和溫順，想必將來定會找到個好人家的。”其中一位夫人竟然頗有感觸的流下淚來。
老太君輕輕地撫摸著惜若的手，眼中滿是慈愛。“但願如此吧！如果姓公孫的敢對我的外孫女不好，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向他討個說法。”
惜若感激的望了老太君一眼，心中卻泛著陣陣冷笑。
說的好聽，就是不見行動！這樣的承諾，她才不會相信呢。餘家的關愛，全都給了自己府上的幾位小姐少爺，哪會真正去掛懷一個失去母親的孤女？尤其是那精明厲害的舅母和表姐，她們不陷害她給她使絆子就不錯了。
餘雲依見惜若此刻奪取了所有人的註意力，心裏暗自惱火。這些人過府來是為了給她道喜的，可是都這麽久了，也沒見一個人提起這件事，反而給了惜若全部的關註，實在是太過分了！
剛才在曲幽園發的那一頓脾氣，還是為了這不情願的婚事呢，這會兒子只顧著爭寵，倒是把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凈！
“祖母，您眼裏就只有惜若表妹一個，那我呢？”此時的餘大小姐嘟著嘴，滿臉的哀怨，但因為是第一美女，不管做出什麽表情，看起來都有著不可小覷的吸引力。
老太君把註意力收回，望向餘雲依的眼神也變得格外的親切。這樣兒的孫女，才是她將軍府的子孫嘛。前一段時間為了那婚事，她可沒少給大家添麻煩。現在看來，她似乎是懂事不少。“你這個小妮子，祖母哪裏不疼你了？從小到大把你當成是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會兒你倒好，跟你表妹爭風吃醋起來了。”
聽到太君打趣的話，周圍的夫人們都笑了起來。
“是啊，雲依小姐這樣天仙兒似的人，誰見了都會喜歡呢~”
“如果妾身的閨女有餘大小姐一半的好，我就阿彌陀佛了！”
“老太君真是好福氣啊，有這樣的一群好兒孫！”
惜若嘴角含笑，但是眼裏去沒有絲毫的笑意。
果然都是喜歡說恭維話的，真心對待別人的又有幾個？那些沈默不語的夫人，比起這些聒噪的貴婦，倒是顯得可愛多了。
餘雲依成功的搶回了大家的註意力，心裏別提多得意了。她看著惜若的時候，眼神充滿了挑釁。似乎在說：在將軍府，她公孫惜若也配獲得大家的註意？
惜若回敬了她一個笑容，不想跟這個自大的女人計較，免得給自己添堵。
這秋天一來，滿園子裏都是盛開的菊花，那淡雅綿長的清香，聞著特別的舒服。惜若見眾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餘雲依身上，正巴不得有自己的空間呢。她悄悄離開老太君身邊，朝著那一盆盆盛開的菊花走去，想要近距離地好好欣賞這些秋日的美景。
“表妹真是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中了這‘綠牡丹’。這可是最名貴的菊花品種，表妹平時都沒怎麽見過吧？”餘雲依哪裏肯給惜若喘息的機會，趁著大夥兒談笑的空閑，將大家的註意力又給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惜若哪裏聽不出這表姐的意圖？她不就是想借此機會炫耀將軍府的富裕，而暗中嘲諷她沒見過世面麽？不過，她可不是認人欺負了，還不會反擊的主兒。這綠牡丹她又不是沒有研究過，否則怎麽會在此見到它，就走上前去觀賞呢？
“表姐這園子裏的菊花，的確都不如這盆綠牡丹來的珍貴。都道那綠牡丹花綠色、平瓣，多輪不露心，屬芍藥花型。花開時，外部花瓣淺綠，中部花瓣翠綠向上卷曲。心瓣濃綠正抱，整個花冠嚴謹、呈扁球狀。初開時，花色碧綠如玉，晶瑩欲滴；日曬後綠中透黃，光彩奪目。只是惜若覺得，這盆綠牡丹的培植方法不對，所以開得並不是那麽的鮮艷。”
聽到惜若娓娓道來，將那綠牡丹描述的如此仔細，都有些嘆服。同時對那餘小姐的小肚雞腸和攀比心理，有些不敢茍同。
盡管餘大小姐站在人群中，永遠的那麽光彩奪目。但是這樣小家子氣的人，實在是無法令人心生好感。在最初的驚艷過後，光華就慢慢地淡去了。但是反觀這公孫小姐，雖然才十三歲，但是容貌卻也漸漸顯露了出來。而且性子也是極其難得的謙順，想必假以時日，定也會是個絕色美人。
在很多明眼人看來，兩者相較起來，公孫小姐似乎一直占著上風。
“表妹休得信口胡說，這綠牡丹可是請有名的園藝師精心培育的，怎麽會開的不好？表妹若是不會欣賞，還是莫要妄言。”餘雲依見到她那從容淡定的模樣，心裏就莫名的來氣。
惜若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沒有理會她的無禮，反而耐心地解釋道：“這種植菊花對土壤要求不嚴，但選擇排水良好，肥沃、疏松，含腐殖質豐富的土中生長為最好。粘地和低窪地不宜種植，鹽堿地也不宜種植。大家可以看看這花盆裏的土質，雖說看起來很肥沃，但是仔細一辨認，不難看出這裏面含有不少的沙子，甚至是一些茶水的味道。如果不是那園藝師不懂得養花之道，那麽就是有人玩忽職守。將這好好兒的名貴品種養成這樣，實在是是失職的很！”
聽了惜若的一番解釋，將軍府的人臉色都覺得暗淡無光。畢竟這是在自己府上，又是下人做錯了事，這些做主子的，心裏自然是覺得沒面子。
但是惜若當眾點出這個錯誤，也是給了將軍府一個巴掌。雖說惜若看起來很無辜，但是畢竟是損了將軍府的威名，給了外人一個治家不嚴的印象。
餘夫人見場面有些尷尬，於是站出來打圓場。“惜若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裏懂這些。大家都站累了吧，走，咱們去大廳，那裏已經準備好了糕點茶水。大家不妨去坐一坐，解解乏。”
那些貴婦人自然知道餘夫人這是想把事情給掩蓋過去，也都很配合的不再議論。只是心裏卻都在嘀咕著，覺得這將軍夫人有些顧此失彼，怎麽能因為想要挽回面子，而指責一個小姑娘的不是呢？更何況這小姑娘，還不是別人，偏偏又是她小姑子的女兒。
這件事原本就是餘大小姐挑起的，最後卻是公孫小姐受到責備，她們心裏的那桿秤，看來還是有些偏頗的。
惜若也不惱不怒，依舊笑得淡雅。這份灑脫和大度，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公孫小姐真是好肚量，被餘家人如此奚落，還能保持笑容，真是不簡單！”忽然，身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惜若有些訝然。
這個剛剛走進來，卻主動對惜若示好的人，正是那皇帝陛下壽宴上替她鳴不平的趙統領之女，趙貴妃的侄女——趙雲秀。
“趙小姐怎麽有空過來，真是稀客！”不等惜若有所回應，餘夫人就已經從惜若身旁擠過，將趙小姐的手給拉住了。
以後她們就要是姻親了，所以這餘夫人自然是要熱情款待這貴妃娘娘的侄女的。可是就算再熱情，也不該做的如此明顯吧？
惜若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胳膊，然後乖巧的退到了老太君的身邊。
老太君先是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她還是沒有發作，率先招呼著其他客人去大廳了。
餘雲依見到那趙小姐，淡笑著見了禮，然後便立在餘夫人的身邊，不再開口。先前她還只顧著跟惜若搶風頭，直到見到了這趙小姐，這才想起過不久，她就要嫁給那個薛小侯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餘小姐似乎不太歡迎哦？”對於這個所謂的第一美女，趙雲秀十分的不屑。在她看來，光長的好看又有什麽用，只有有真才實學的，才是最值得別人尊敬的。
上一次皇帝的壽宴，餘雲依當眾出了醜，這第一美人的名頭就有些搖搖欲墜了。只有那些膚淺的人，才會看上她這一張皮囊。她趙雲秀，可是極其不屑的。
餘夫人聽到這話，又看了看女兒的神色，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趙小姐說笑了，雲依今兒個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趙小姐今天過府來，是不是貴妃娘娘有什麽叮囑？”
餘夫人一邊陪著笑臉，一邊示意女兒熱情一點。可惜餘雲依一向習慣了自作主張，哪裏懂得服軟？隨便找了個借口，她便佛袖而去，留下餘夫人一個人面對這尷尬的境地。
趙雲秀看到她這高傲的樣子，心裏也是極不舒服。但是畢竟是客，她也拿出大家風範，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眼裏閃過一絲的狡黠。餘雲依，你就保持著你那一份盲目的高傲吧！等我進宮去給姑母游說一番，我看你今後還有好日子過！
餘雲依回到自己的園子又大發了一頓脾氣，這才消停下來。周圍服侍的丫鬟膽戰心驚的跪了一地，不敢輕易地開口。
“妹妹這是怎麽了？都要做新嫁娘了，還這麽任性！”一道粗狂的男聲透過門窗傳了進來，那些跪著的丫鬟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參見大少爺！二少爺！”丫鬟們恭敬地行禮，心想救星總算是來了。
這說話的人，正是威遠將軍府的大少爺餘雲山。而跟在他身後，一副風流公子模樣的，便是餘家的二少爺餘雲海。
“喲~妹妹這兒上演哪一出呢？可惜了這麽好的青花瓷器！”餘雲海看到滿地的瘡痍，戲謔十足的調侃起這個小妹來。
餘雲依見到這兩個哥哥，頓時委屈的落下淚來。“哥哥們總算是回來了，你們再不回來，妹妹可要叫人欺負死了！”
“什麽人敢欺負到咱們餘大美人頭上啊？”餘雲海笑著問道。
餘雲依甩了甩衣袖，臉上滿是怨懟。“還不是小姑姑生的那個好女兒？”
“我道是誰，原來是她！”餘雲山反應過來，不以為意的說道：“不就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嗎？妹妹容貌才情均在她之上，何必跟她一般置氣！”
這餘雲山渾身充滿了肌肉疙瘩，是在軍營成長起來的鐵漢子。常年駐紮在軍營裏，所以個性也較為粗狂，哪裏會明白這小女兒的心事。
但是餘家二公子可就不同了。
他棄武從文，算是餘家的一個異數。平日裏總愛一身書生打扮，自認為像青竹一般高風亮節。但實際上卻是個浪蕩公子，言語輕浮，經常混跡在青樓茶館，是個不中用的。但是對於女孩兒家的心思，他可是清楚的很，也很擅長去安撫。“大哥沒看到小妹都傷心得哭了嗎？你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如果不是小妹心善，怎麽會一再地被人欺負了去？”
“這公孫家的小妮子也太不把咱們將軍府的人放在眼裏了，以為得到過皇上的嘉獎，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哼，在我眼裏，她就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今日不好好地修理她一番，我就不姓餘！”餘雲山是個直性子，聽老二這麽一說，就要去找惜若算賬。
餘雲依本來還哭喪著一張臉的，聽了二哥的話，頓時喜笑顏開。但是又怕他這麽沖動行事，會出亂子，於是一把拉住他，想要從長計議。“大哥，那惜若可是狡猾的很。妹妹幾次三番被她算計，咱們還得好好兒想想，切莫沖動誤事。”
兩兄弟相互望了一眼，這才安靜下來。
將丫鬟婆子打發了出去，兄妹三人便聚在房間裏商討著。身邊只留下四喜一個丫頭伺候著，三個人倒也無所顧忌。
“那賤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敢用迷藥！”餘雲山一向自認為光明磊落，對於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極為鄙視。
“咱們不妨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嗯？”餘雲海挑了挑眉，滿腦子裏都是香艷的畫面。
那公孫惜若他也是見過的，雖然對方還是個青澀的丫頭，但也看得出幾分絕色來。他流連花叢已久，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這麽一個絕色尤物的。縱容她是小姑姑的女兒，他的表妹又如何？他看上的女人，就沒有能逃得出他手掌心的！
三個人交頭接耳的一番，直到餘雲依覺得滿意了，他們才離去。
“公孫惜若，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化解這個危機。哼，想要霸占我的光環，你做夢去吧！”
惜若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這秋日雖然涼爽，但是她身體一向很好，斷不會輕易感冒的。
“小姐，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今日輪到繡兒值夜，看到惜若都打噴嚏了，於是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
從將軍府回來之後，小姐就一直在處理店鋪和霧影門的事務，忙到晚膳過後，還是沒有歇息的意思。她這個貼身服侍的，看的都有些心疼。
小姐都還不到十四歲呢，卻要扛起這麽重的膽子，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惜若看完最後一本冊子，這才揉了揉發酸的胳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時辰是不早了，繡兒也早些下去休息吧。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事的。”
繡兒應了一聲，扶著惜若躺下後，就在隔著簾子的窗外打起了地鋪。
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惜若怕她們身子吃不消，所以就讓她們進來內室服侍，而不是在門外。
惜若躺在床上，久久沒有睡意。
上次寄去的書信，也不知道他看到沒有。最近京城裏發生了這麽多事，看來天下又要不太平了。今日在將軍府，她又給了餘雲依一些不痛快。那個小肚雞腸的大小姐，恐怕這會兒又在計劃著報覆回來吧。
惜若倒是不怕她的陰謀詭計，只是如今將軍府與趙貴妃三皇子有了一些聯系，如果要反擊的話，還得做的更加的謹慎一些才是。如果得罪了權貴，想必她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那三皇子她不擔心，但那貴妃娘娘可就說不準了。
畢竟在後宮裏呼風喚雨的女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翌日醒來，外面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自從上次公孫羽納繼室熱鬧一番之後，這宅子裏就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惜若有些不習慣，隨口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這麽吵！”
“小姐，您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賞賜了老爺一把上古名劍，許多人聽說後，都要來府裏瞻仰呢。所以老爺就特意辦了個賞劍宴會，邀請朝中有名望的同僚過府來一同鑒賞。據說幾位皇子都在受邀之列呢！”雪兒這個消息靈通的丫頭，自然是清楚的很。
惜若蹙了蹙眉，心裏有些郁結。
什麽鑒賞大會，不就是變相的推銷自己的女兒嗎？如今府上失勢多年，又沒有兒子可以依靠，自然是只能打幾個閨女的主意了。
這古代人的思想，就是這麽的酸腐。相親宴就相親宴，搞這麽的噱頭，真是太不坦率了。再說了，她是個人，又不是商品，還要被拿出來議價！這種虛偽的宴會，她才不屑參加呢！簡直自貶身份！
“咦，小姐，還沒梳妝好呢？夫人那邊都催了好幾回了。”入書端著洗臉水進來，沒有註意到惜若的臉色。
入畫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小心地說話，免得惹小姐不高興了。本來嘛這個宴會，她也是覺得很無趣的。更何況被拿出去議論的，還是自家的小姐！所以看清了惜若的神色之後，入畫就不再提起這事了。
惜若心裏很不痛快，但是面上仍舊維持著淡然。
章嬤嬤為她梳了一個回心髻，在發髻上插了一支通體碧綠的垂珠卻月釵，又將其餘的頭發柔順的披散開來，在兩側編了兩組辮子，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端莊又不失典雅，清新而又充滿了靈氣。
“嬤嬤梳的發髻就是好看！”雪兒驚嘆道。
章嬤嬤有些不好意思，謙虛了起來。“不過是以前服侍夫人習慣了，所以才會這麽一點兒上不得臺面的技藝。”
惜若也對這個發髻很滿意，沒有珠翠滿頭，沒有花枝招展，正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裝扮，故而誇讚道：“嬤嬤太謙虛了！這個發髻我很喜歡，以後嬤嬤就照著這個來梳吧。”
章嬤嬤有些感觸的紅了眼眶，但是去沒再多說。給惜若戴上一對珍珠吊墜耳環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惜若有些好奇她的反應，於是暗暗存了個心眼兒。
嬤嬤今日的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那麽的一絲憐惜，一絲欣賞，那種吳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是掩蓋不住的。
今日這個發髻，她梳得格外用心。恐怕是想給某人看的吧？
惜若也不點破，換上了繡兒拿來的月白色暗紋刺繡的衫子，又將母親遺留下來的鐲子戴在了手腕上，這才小踏著蓮步，朝著外面走去。
惜若自知今天不容有失，所以幾個丫鬟也格外的謹慎。
當章氏見到惜若的時候，也暗暗地驚訝了一把。當年就有幸目睹過餘家小姐的絕世風采，沒想到她的女兒也繼承了她姣好的容貌，一點兒都不輸給她呢。
“母親找女兒來，可有什麽要交待的？”惜若在外面面前，還是會尊稱這章氏一聲母親的。
章氏反應過來，這才熱絡的拉起惜若的手道：“今日你爹爹邀請了一些同僚和他們的公子千金過來鑒賞貴妃娘娘賞賜的寶劍，母親一個人忙不過來，一會兒你就辛苦一些，去接待那些千金小姐們吧。”
聽到章氏只點了惜若的名，其他幾個庶女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們也是公孫府的千金小姐，憑什麽這樣的好事都只給惜若，那她們算什麽呢？所以頭腦簡單的幽若率先提出了異議，對章氏的安排有所不滿。“母親也太偏心了。大姐姐雖然是嫡女，但是那麽多的貴客，大姐姐一個人哪能招呼的過來？不若我們三個姐妹也過來幫忙，免得怠慢了貴客。”
老夫人瞥了這幽若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
章氏一向看中長幼尊卑，幽若不過是個庶女，居然敢跟嫡長姐和嫡母較勁，實在是缺乏教養。於是臉一沈，喝道：“果真是個小娘養的，如此不懂規矩。且不說這身份的大小，就憑你這樣的言行舉止，我還怕你得罪了貴客，給府上抹黑呢！”
聽了章氏的話，公孫羽也覺得幽若有些無禮。“幽若，你怎麽跟你母親說話呢？臻姨娘沒教過你規矩嗎？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提起臻姨娘，幽若的眸子就紅了。
自從臻氏一族徹底垮臺之後，臻姨娘也瘋了。不但不認識她這個女兒，還經常自言自語，邋遢的躲在祠堂旁邊的小黑屋裏不肯出來。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她，怎麽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沒有了娘親依靠，她這個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千金小姐，如今淪落到跟語若一樣的境遇了，她如何能甘心呢？
“爹爹…難道在您心裏，女兒真的就那麽的沒用嗎？大姐姐和三妹妹是有本事，但是我也是您的女兒啊，您怎能厚此薄彼呢！”幽若幽怨的望著公孫羽，心裏很是委屈。
看到二女兒露出那樣的表情，公孫羽有些訝然。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忽略了這個女兒。自從那臻氏瘋了以後，他便一心在唐氏的身上。如今又納了新夫人，他的註意力自然是放在章氏的身上的。
章氏見公孫羽面露慚愧之色，暗罵了一聲，然後接過話來。“幽若，你這是指責你爹爹的不是咯？你爹爹每日忙著朝廷的公事，又要操心家裏，哪裏有那麽多功夫去督促你們幾個？你自己不學好，就不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去。你大姐姐打小就沒有了娘親，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只會撒嬌賣乖，可你瞧瞧，你哪一樣比得上她？”
她不提惜若還好，這一比較，就更讓幽若氣惱。“母親明明就是心有偏袒！大姐姐是嫡出，所以母親待她跟親生的一樣。”
“幽若，你給我閉嘴！”老夫人見她越說越離譜了，於是大聲地喝止。
幽若被老夫人嚇了一跳，不得已才閉了嘴。但是看著惜若的眼神，卻還是無比的怨毒。她這一輩子，都將被惜若壓在身下，她如何能甘心？
語若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閔若則是冷著臉，不時地在章氏和惜若身上掃來掃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算章氏再怎麽容忍正室所生的孩子，但是哪一個女人不是自私的？那章氏可不是個好脾氣的，從她如何對待自己的娘親就知道了。可是她為何要獨獨對惜若這麽好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些她不知道的緣由？
－－－－－－題外話－－－－－－
今天電腦被老公霸占了，只碼了八千，親們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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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發生在鎮南侯府的事情，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在場的。當初惜若還被大夥兒懷疑，覺得她有失婦德呢。可是沒想到，那爬上小侯爺床的，竟然會是威遠將軍府的大小姐。雖然鎮南侯夫人已經澄清了那是一場誤會，還為了挽回兩個府上的聲譽而上門提了親。但是私底下，不少的貴婦都已經將這餘大小姐視為不受婦德的浪蕩女子。即使長得跟天仙兒似的，又有什麽用？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這女子呀，最看重的，還是女子貞順的德行。
餘雲依氣得滿臉通紅，卻又只能極力的隱忍不能發作。因為有外人在，所以她餘大小姐還是要拿出高貴的氣質和容忍的肚量來。
“表妹這口氣如此之酸，不會也是羨慕表姐我嫁了個好人家吧？表妹其實用不著羨慕的，你畢竟年紀還小，等及笄之後，相信姨父一定會幫你找個身家清白的好人家的。”餘雲依故意擺高姿態，仿佛自己真的有多麽的高貴。而且話裏還暗暗諷刺惜若的家世不夠好，將來只能嫁一般的人家，身份地位都不能同日而語。
惜若並沒有跟她計較那麽多，只是一副小女兒模樣，挽著老太君的胳膊撒嬌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惜若什麽都不懂，一切自當憑爹爹做主。”
看似乖巧的回答，其實也是在回應餘雲依的挑釁。餘雲依的這門親事，不就是因為她不知廉恥的爬上人家小侯爺的床才匆匆訂下的麽？有什麽值得好炫耀的！說來說去，都是拿捏著她的痛處，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餘雲依果然臉色就變了，要不是四喜一個勁兒的拉著她的衣袖，恐怕她早就沖動的沖上前去，給惜若一巴掌吧。
“好了，你們姐妹倆也很久沒見了。今兒個難得天氣好，咱們就到院子裏去轉轉。我這一把老骨頭，坐久了也累得慌！”老太君怕這樣繼續下去，雙方的臉面都不好看，於是從中調解道。
那些貴婦一聽老太君都發話了，於是也都起身，湊上前去。
“老太君身子骨可硬朗著呢，想必不久之後就能抱上重孫了！”
“是啊…依妾身來看，這京城之中老一輩兒的，就屬老太君您最精神了！”
惜若沒有阿諛奉承的興趣，所以乖巧的在一旁攙扶著老人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她這樣的沈默，反而給人一種嫻靜的美感，不少家中有未婚男子的貴婦，都看上了她。
雖說魯國公府如今落沒了吧，可是好歹也是公侯之家。而且惜若不僅人美，又極富才情，還難得的孝順謙恭。比起那些驕縱的千金小姐來，惜若的性子的確是不錯的。哪個貴婦不想找個能幹又溫順的媳婦？惜若就是她們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選！
“老太君，這惜若小姐可是您最疼愛的小女兒親生的，難怪老太君如此疼愛她。”一個膽子稍大的夫人故意試探地問道。
一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兒，老太君感慨頗深。看到惜若那酷似女兒的容貌，心中難免又泛起酸來。“我的鳳白命苦，早早就離去了，獨獨留下這麽一個女兒。我不多疼著點兒，在那樣如狼似虎的府上，她要怎麽活下去呢？”
“是啊，我那可憐的小姑，嫁過去才幾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後郁郁而終。那姓公孫的也太沒良心了，居然做出這寵妾滅妻的事來！唉…連累的老太君每日以淚洗面，這麽些年來一直都放不下。”
對於公孫府上的事情，不少人都是有所了解的。那公孫羽除了一個早逝的正妻之外，還有三房妾室。惜若雖然是嫡出，但是卻因為母親去的早，缺乏照拂，據說身體一直不大好。這沒娘的孩子，就是要苦一些。縱使她有著嫡女的身份，但是據說其他幾個庶女都要比她過得好一些。
如今府上又納了一位繼室，據說更是個厲害的主兒。那章禦史府的大小姐，脾氣耿直，做事一板一眼，最容不得下作使絆子的腌臜事。對不是親生的幾個女兒，能夠疼到哪裏去？能夠不欺壓她們就是萬幸了，更別提對她們好了！
所以在這些貴婦的眼裏。這惜若小姐，是個命苦的！
惜若面露悲戚之色，但是內心卻極其的鄙視。她的外孫女早在她們不聞不問中死去了，她不過是借用她的身子活下來的另一個靈魂而已。嘴上說的好聽，但這些年來，將軍府有真的關心過她嗎？
光動嘴巴皮子誰不會？說的冠冕堂皇，她們就不心虛嗎？
“幸好有老太君和餘府的人為惜若小姐撐腰，不然那日子可怎麽過啊？”
“都說繼母沒幾個好心的，惜若小姐還真是可憐！”
惜若低垂著眼眸，作出一副她們想要看到的模樣，偶爾還用帕子壓一壓眼角，裝作拭淚的舉動。“多謝夫人們的關心，有外祖母照拂著，惜若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眾位夫人一見到她那委屈的模樣，就認定了是她嘴巴上逞強，於是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溫柔了。
“惜若小姐當真有其母的善良和溫順，想必將來定會找到個好人家的。”其中一位夫人竟然頗有感觸的流下淚來。
老太君輕輕地撫摸著惜若的手，眼中滿是慈愛。“但願如此吧！如果姓公孫的敢對我的外孫女不好，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向他討個說法。”
惜若感激的望了老太君一眼，心中卻泛著陣陣冷笑。
說的好聽，就是不見行動！這樣的承諾，她才不會相信呢。餘家的關愛，全都給了自己府上的幾位小姐少爺，哪會真正去掛懷一個失去母親的孤女？尤其是那精明厲害的舅母和表姐，她們不陷害她給她使絆子就不錯了。
餘雲依見惜若此刻奪取了所有人的註意力，心裏暗自惱火。這些人過府來是為了給她道喜的，可是都這麽久了，也沒見一個人提起這件事，反而給了惜若全部的關註，實在是太過分了！
剛才在曲幽園發的那一頓脾氣，還是為了這不情願的婚事呢，這會兒子只顧著爭寵，倒是把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凈！
“祖母，您眼裏就只有惜若表妹一個，那我呢？”此時的餘大小姐嘟著嘴，滿臉的哀怨，但因為是第一美女，不管做出什麽表情，看起來都有著不可小覷的吸引力。
老太君把註意力收回，望向餘雲依的眼神也變得格外的親切。這樣兒的孫女，才是她將軍府的子孫嘛。前一段時間為了那婚事，她可沒少給大家添麻煩。現在看來，她似乎是懂事不少。“你這個小妮子，祖母哪裏不疼你了？從小到大把你當成是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會兒你倒好，跟你表妹爭風吃醋起來了。”
聽到太君打趣的話，周圍的夫人們都笑了起來。
“是啊，雲依小姐這樣天仙兒似的人，誰見了都會喜歡呢~”
“如果妾身的閨女有餘大小姐一半的好，我就阿彌陀佛了！”
“老太君真是好福氣啊，有這樣的一群好兒孫！”
惜若嘴角含笑，但是眼裏去沒有絲毫的笑意。
果然都是喜歡說恭維話的，真心對待別人的又有幾個？那些沈默不語的夫人，比起這些聒噪的貴婦，倒是顯得可愛多了。
餘雲依成功的搶回了大家的註意力，心裏別提多得意了。她看著惜若的時候，眼神充滿了挑釁。似乎在說：在將軍府，她公孫惜若也配獲得大家的註意？
惜若回敬了她一個笑容，不想跟這個自大的女人計較，免得給自己添堵。
這秋天一來，滿園子裏都是盛開的菊花，那淡雅綿長的清香，聞著特別的舒服。惜若見眾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餘雲依身上，正巴不得有自己的空間呢。她悄悄離開老太君身邊，朝著那一盆盆盛開的菊花走去，想要近距離地好好欣賞這些秋日的美景。
“表妹真是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中了這‘綠牡丹’。這可是最名貴的菊花品種，表妹平時都沒怎麽見過吧？”餘雲依哪裏肯給惜若喘息的機會，趁著大夥兒談笑的空閑，將大家的註意力又給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惜若哪裏聽不出這表姐的意圖？她不就是想借此機會炫耀將軍府的富裕，而暗中嘲諷她沒見過世面麽？不過，她可不是認人欺負了，還不會反擊的主兒。這綠牡丹她又不是沒有研究過，否則怎麽會在此見到它，就走上前去觀賞呢？
“表姐這園子裏的菊花，的確都不如這盆綠牡丹來的珍貴。都道那綠牡丹花綠色、平瓣，多輪不露心，屬芍藥花型。花開時，外部花瓣淺綠，中部花瓣翠綠向上卷曲。心瓣濃綠正抱，整個花冠嚴謹、呈扁球狀。初開時，花色碧綠如玉，晶瑩欲滴；日曬後綠中透黃，光彩奪目。只是惜若覺得，這盆綠牡丹的培植方法不對，所以開得並不是那麽的鮮艷。”
聽到惜若娓娓道來，將那綠牡丹描述的如此仔細，都有些嘆服。同時對那餘小姐的小肚雞腸和攀比心理，有些不敢茍同。
盡管餘大小姐站在人群中，永遠的那麽光彩奪目。但是這樣小家子氣的人，實在是無法令人心生好感。在最初的驚艷過後，光華就慢慢地淡去了。但是反觀這公孫小姐，雖然才十三歲，但是容貌卻也漸漸顯露了出來。而且性子也是極其難得的謙順，想必假以時日，定也會是個絕色美人。
在很多明眼人看來，兩者相較起來，公孫小姐似乎一直占著上風。
“表妹休得信口胡說，這綠牡丹可是請有名的園藝師精心培育的，怎麽會開的不好？表妹若是不會欣賞，還是莫要妄言。”餘雲依見到她那從容淡定的模樣，心裏就莫名的來氣。
惜若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沒有理會她的無禮，反而耐心地解釋道：“這種植菊花對土壤要求不嚴，但選擇排水良好，肥沃、疏松，含腐殖質豐富的土中生長為最好。粘地和低窪地不宜種植，鹽堿地也不宜種植。大家可以看看這花盆裏的土質，雖說看起來很肥沃，但是仔細一辨認，不難看出這裏面含有不少的沙子，甚至是一些茶水的味道。如果不是那園藝師不懂得養花之道，那麽就是有人玩忽職守。將這好好兒的名貴品種養成這樣，實在是是失職的很！”
聽了惜若的一番解釋，將軍府的人臉色都覺得暗淡無光。畢竟這是在自己府上，又是下人做錯了事，這些做主子的，心裏自然是覺得沒面子。
但是惜若當眾點出這個錯誤，也是給了將軍府一個巴掌。雖說惜若看起來很無辜，但是畢竟是損了將軍府的威名，給了外人一個治家不嚴的印象。
餘夫人見場面有些尷尬，於是站出來打圓場。“惜若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裏懂這些。大家都站累了吧，走，咱們去大廳，那裏已經準備好了糕點茶水。大家不妨去坐一坐，解解乏。”
那些貴婦人自然知道餘夫人這是想把事情給掩蓋過去，也都很配合的不再議論。只是心裏卻都在嘀咕著，覺得這將軍夫人有些顧此失彼，怎麽能因為想要挽回面子，而指責一個小姑娘的不是呢？更何況這小姑娘，還不是別人，偏偏又是她小姑子的女兒。
這件事原本就是餘大小姐挑起的，最後卻是公孫小姐受到責備，她們心裏的那桿秤，看來還是有些偏頗的。
惜若也不惱不怒，依舊笑得淡雅。這份灑脫和大度，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公孫小姐真是好肚量，被餘家人如此奚落，還能保持笑容，真是不簡單！”忽然，身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惜若有些訝然。
這個剛剛走進來，卻主動對惜若示好的人，正是那皇帝陛下壽宴上替她鳴不平的趙統領之女，趙貴妃的侄女——趙雲秀。
“趙小姐怎麽有空過來，真是稀客！”不等惜若有所回應，餘夫人就已經從惜若身旁擠過，將趙小姐的手給拉住了。
以後她們就要是姻親了，所以這餘夫人自然是要熱情款待這貴妃娘娘的侄女的。可是就算再熱情，也不該做的如此明顯吧？
惜若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胳膊，然後乖巧的退到了老太君的身邊。
老太君先是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她還是沒有發作，率先招呼著其他客人去大廳了。
餘雲依見到那趙小姐，淡笑著見了禮，然後便立在餘夫人的身邊，不再開口。先前她還只顧著跟惜若搶風頭，直到見到了這趙小姐，這才想起過不久，她就要嫁給那個薛小侯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餘小姐似乎不太歡迎哦？”對於這個所謂的第一美女，趙雲秀十分的不屑。在她看來，光長的好看又有什麽用，只有有真才實學的，才是最值得別人尊敬的。
上一次皇帝的壽宴，餘雲依當眾出了醜，這第一美人的名頭就有些搖搖欲墜了。只有那些膚淺的人，才會看上她這一張皮囊。她趙雲秀，可是極其不屑的。
餘夫人聽到這話，又看了看女兒的神色，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趙小姐說笑了，雲依今兒個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趙小姐今天過府來，是不是貴妃娘娘有什麽叮囑？”
餘夫人一邊陪著笑臉，一邊示意女兒熱情一點。可惜餘雲依一向習慣了自作主張，哪裏懂得服軟？隨便找了個借口，她便佛袖而去，留下餘夫人一個人面對這尷尬的境地。
趙雲秀看到她這高傲的樣子，心裏也是極不舒服。但是畢竟是客，她也拿出大家風範，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眼裏閃過一絲的狡黠。餘雲依，你就保持著你那一份盲目的高傲吧！等我進宮去給姑母游說一番，我看你今後還有好日子過！
餘雲依回到自己的園子又大發了一頓脾氣，這才消停下來。周圍服侍的丫鬟膽戰心驚的跪了一地，不敢輕易地開口。
“妹妹這是怎麽了？都要做新嫁娘了，還這麽任性！”一道粗狂的男聲透過門窗傳了進來，那些跪著的丫鬟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參見大少爺！二少爺！”丫鬟們恭敬地行禮，心想救星總算是來了。
這說話的人，正是威遠將軍府的大少爺餘雲山。而跟在他身後，一副風流公子模樣的，便是餘家的二少爺餘雲海。
“喲~妹妹這兒上演哪一出呢？可惜了這麽好的青花瓷器！”餘雲海看到滿地的瘡痍，戲謔十足的調侃起這個小妹來。
餘雲依見到這兩個哥哥，頓時委屈的落下淚來。“哥哥們總算是回來了，你們再不回來，妹妹可要叫人欺負死了！”
“什麽人敢欺負到咱們餘大美人頭上啊？”餘雲海笑著問道。
餘雲依甩了甩衣袖，臉上滿是怨懟。“還不是小姑姑生的那個好女兒？”
“我道是誰，原來是她！”餘雲山反應過來，不以為意的說道：“不就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嗎？妹妹容貌才情均在她之上，何必跟她一般置氣！”
這餘雲山渾身充滿了肌肉疙瘩，是在軍營成長起來的鐵漢子。常年駐紮在軍營裏，所以個性也較為粗狂，哪裏會明白這小女兒的心事。
但是餘家二公子可就不同了。
他棄武從文，算是餘家的一個異數。平日裏總愛一身書生打扮，自認為像青竹一般高風亮節。但實際上卻是個浪蕩公子，言語輕浮，經常混跡在青樓茶館，是個不中用的。但是對於女孩兒家的心思，他可是清楚的很，也很擅長去安撫。“大哥沒看到小妹都傷心得哭了嗎？你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如果不是小妹心善，怎麽會一再地被人欺負了去？”
“這公孫家的小妮子也太不把咱們將軍府的人放在眼裏了，以為得到過皇上的嘉獎，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哼，在我眼裏，她就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今日不好好地修理她一番，我就不姓餘！”餘雲山是個直性子，聽老二這麽一說，就要去找惜若算賬。
餘雲依本來還哭喪著一張臉的，聽了二哥的話，頓時喜笑顏開。但是又怕他這麽沖動行事，會出亂子，於是一把拉住他，想要從長計議。“大哥，那惜若可是狡猾的很。妹妹幾次三番被她算計，咱們還得好好兒想想，切莫沖動誤事。”
兩兄弟相互望了一眼，這才安靜下來。
將丫鬟婆子打發了出去，兄妹三人便聚在房間裏商討著。身邊只留下四喜一個丫頭伺候著，三個人倒也無所顧忌。
“那賤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敢用迷藥！”餘雲山一向自認為光明磊落，對於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極為鄙視。
“咱們不妨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嗯？”餘雲海挑了挑眉，滿腦子裏都是香艷的畫面。
那公孫惜若他也是見過的，雖然對方還是個青澀的丫頭，但也看得出幾分絕色來。他流連花叢已久，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這麽一個絕色尤物的。縱容她是小姑姑的女兒，他的表妹又如何？他看上的女人，就沒有能逃得出他手掌心的！
三個人交頭接耳的一番，直到餘雲依覺得滿意了，他們才離去。
“公孫惜若，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化解這個危機。哼，想要霸占我的光環，你做夢去吧！”
惜若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這秋日雖然涼爽，但是她身體一向很好，斷不會輕易感冒的。
“小姐，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今日輪到繡兒值夜，看到惜若都打噴嚏了，於是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
從將軍府回來之後，小姐就一直在處理店鋪和霧影門的事務，忙到晚膳過後，還是沒有歇息的意思。她這個貼身服侍的，看的都有些心疼。
小姐都還不到十四歲呢，卻要扛起這麽重的膽子，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惜若看完最後一本冊子，這才揉了揉發酸的胳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時辰是不早了，繡兒也早些下去休息吧。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事的。”
繡兒應了一聲，扶著惜若躺下後，就在隔著簾子的窗外打起了地鋪。
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惜若怕她們身子吃不消，所以就讓她們進來內室服侍，而不是在門外。
惜若躺在床上，久久沒有睡意。
上次寄去的書信，也不知道他看到沒有。最近京城裏發生了這麽多事，看來天下又要不太平了。今日在將軍府，她又給了餘雲依一些不痛快。那個小肚雞腸的大小姐，恐怕這會兒又在計劃著報覆回來吧。
惜若倒是不怕她的陰謀詭計，只是如今將軍府與趙貴妃三皇子有了一些聯系，如果要反擊的話，還得做的更加的謹慎一些才是。如果得罪了權貴，想必她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那三皇子她不擔心，但那貴妃娘娘可就說不準了。
畢竟在後宮裏呼風喚雨的女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翌日醒來，外面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自從上次公孫羽納繼室熱鬧一番之後，這宅子裏就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惜若有些不習慣，隨口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這麽吵！”
“小姐，您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賞賜了老爺一把上古名劍，許多人聽說後，都要來府裏瞻仰呢。所以老爺就特意辦了個賞劍宴會，邀請朝中有名望的同僚過府來一同鑒賞。據說幾位皇子都在受邀之列呢！”雪兒這個消息靈通的丫頭，自然是清楚的很。
惜若蹙了蹙眉，心裏有些郁結。
什麽鑒賞大會，不就是變相的推銷自己的女兒嗎？如今府上失勢多年，又沒有兒子可以依靠，自然是只能打幾個閨女的主意了。
這古代人的思想，就是這麽的酸腐。相親宴就相親宴，搞這麽的噱頭，真是太不坦率了。再說了，她是個人，又不是商品，還要被拿出來議價！這種虛偽的宴會，她才不屑參加呢！簡直自貶身份！
“咦，小姐，還沒梳妝好呢？夫人那邊都催了好幾回了。”入書端著洗臉水進來，沒有註意到惜若的臉色。
入畫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小心地說話，免得惹小姐不高興了。本來嘛這個宴會，她也是覺得很無趣的。更何況被拿出去議論的，還是自家的小姐！所以看清了惜若的神色之後，入畫就不再提起這事了。
惜若心裏很不痛快，但是面上仍舊維持著淡然。
章嬤嬤為她梳了一個回心髻，在發髻上插了一支通體碧綠的垂珠卻月釵，又將其餘的頭發柔順的披散開來，在兩側編了兩組辮子，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端莊又不失典雅，清新而又充滿了靈氣。
“嬤嬤梳的發髻就是好看！”雪兒驚嘆道。
章嬤嬤有些不好意思，謙虛了起來。“不過是以前服侍夫人習慣了，所以才會這麽一點兒上不得臺面的技藝。”
惜若也對這個發髻很滿意，沒有珠翠滿頭，沒有花枝招展，正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裝扮，故而誇讚道：“嬤嬤太謙虛了！這個發髻我很喜歡，以後嬤嬤就照著這個來梳吧。”
章嬤嬤有些感觸的紅了眼眶，但是去沒再多說。給惜若戴上一對珍珠吊墜耳環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惜若有些好奇她的反應，於是暗暗存了個心眼兒。
嬤嬤今日的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那麽的一絲憐惜，一絲欣賞，那種吳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是掩蓋不住的。
今日這個發髻，她梳得格外用心。恐怕是想給某人看的吧？
惜若也不點破，換上了繡兒拿來的月白色暗紋刺繡的衫子，又將母親遺留下來的鐲子戴在了手腕上，這才小踏著蓮步，朝著外面走去。
惜若自知今天不容有失，所以幾個丫鬟也格外的謹慎。
當章氏見到惜若的時候，也暗暗地驚訝了一把。當年就有幸目睹過餘家小姐的絕世風采，沒想到她的女兒也繼承了她姣好的容貌，一點兒都不輸給她呢。
“母親找女兒來，可有什麽要交待的？”惜若在外面面前，還是會尊稱這章氏一聲母親的。
章氏反應過來，這才熱絡的拉起惜若的手道：“今日你爹爹邀請了一些同僚和他們的公子千金過來鑒賞貴妃娘娘賞賜的寶劍，母親一個人忙不過來，一會兒你就辛苦一些，去接待那些千金小姐們吧。”
聽到章氏只點了惜若的名，其他幾個庶女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們也是公孫府的千金小姐，憑什麽這樣的好事都只給惜若，那她們算什麽呢？所以頭腦簡單的幽若率先提出了異議，對章氏的安排有所不滿。“母親也太偏心了。大姐姐雖然是嫡女，但是那麽多的貴客，大姐姐一個人哪能招呼的過來？不若我們三個姐妹也過來幫忙，免得怠慢了貴客。”
老夫人瞥了這幽若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
章氏一向看中長幼尊卑，幽若不過是個庶女，居然敢跟嫡長姐和嫡母較勁，實在是缺乏教養。於是臉一沈，喝道：“果真是個小娘養的，如此不懂規矩。且不說這身份的大小，就憑你這樣的言行舉止，我還怕你得罪了貴客，給府上抹黑呢！”
聽了章氏的話，公孫羽也覺得幽若有些無禮。“幽若，你怎麽跟你母親說話呢？臻姨娘沒教過你規矩嗎？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提起臻姨娘，幽若的眸子就紅了。
自從臻氏一族徹底垮臺之後，臻姨娘也瘋了。不但不認識她這個女兒，還經常自言自語，邋遢的躲在祠堂旁邊的小黑屋裏不肯出來。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她，怎麽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沒有了娘親依靠，她這個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千金小姐，如今淪落到跟語若一樣的境遇了，她如何能甘心呢？
“爹爹…難道在您心裏，女兒真的就那麽的沒用嗎？大姐姐和三妹妹是有本事，但是我也是您的女兒啊，您怎能厚此薄彼呢！”幽若幽怨的望著公孫羽，心裏很是委屈。
看到二女兒露出那樣的表情，公孫羽有些訝然。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忽略了這個女兒。自從那臻氏瘋了以後，他便一心在唐氏的身上。如今又納了新夫人，他的註意力自然是放在章氏的身上的。
章氏見公孫羽面露慚愧之色，暗罵了一聲，然後接過話來。“幽若，你這是指責你爹爹的不是咯？你爹爹每日忙著朝廷的公事，又要操心家裏，哪裏有那麽多功夫去督促你們幾個？你自己不學好，就不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去。你大姐姐打小就沒有了娘親，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只會撒嬌賣乖，可你瞧瞧，你哪一樣比得上她？”
她不提惜若還好，這一比較，就更讓幽若氣惱。“母親明明就是心有偏袒！大姐姐是嫡出，所以母親待她跟親生的一樣。”
“幽若，你給我閉嘴！”老夫人見她越說越離譜了，於是大聲地喝止。
幽若被老夫人嚇了一跳，不得已才閉了嘴。但是看著惜若的眼神，卻還是無比的怨毒。她這一輩子，都將被惜若壓在身下，她如何能甘心？
語若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閔若則是冷著臉，不時地在章氏和惜若身上掃來掃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算章氏再怎麽容忍正室所生的孩子，但是哪一個女人不是自私的？那章氏可不是個好脾氣的，從她如何對待自己的娘親就知道了。可是她為何要獨獨對惜若這麽好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些她不知道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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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電腦被老公霸占了，只碼了八千，親們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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